封面图：年9月，布鲁克林海洋公园，希瑟·梅耶琳（HeatherMeyerend）在玛丽家中为这位92岁高龄的病人做身体检查。不久后，玛丽安然离世。希瑟坚信临终护理人员的职责是给予病人身心全方位的关怀。

临终关怀：向死神伸出温柔双手

本文原载于TheNewYorker

作者/LarissaMacFarquhar

编译/林武凯陈常然宠爱阿呆eve

译读：T-Read

译读纽约客：TreadNY

希瑟·梅耶琳是一名临终护理人员，在纽约布鲁克林南部的几个社区工作，包括羊头湾、磨坊盆地、海洋公园、班森贺和贝里奇。她通常要照料16到20个病人，每周都到他们家里去探访，有时一周一次，有时一周好几次。有的病人在她探访的几天后就离世了，有的病人则跟希瑟度过了几个月时间，希瑟也得以更好地了解了他们。在她眼里，她的工作就是陪伴临终病患走完眼下的道路，帮助他们踏上新的旅程。与多数临终护理人员一样，她觉得与临终的人相处是一种荣幸，因为这份工作让她能够在病人最本真、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走进他们的生活，走进一个家庭的生活。一些临终护理人员认为，陪伴临终病患是世界上最能接近上帝的工作。

希瑟医院护士那样敏捷高效，实际上她会刻意放慢速度。多数情况下，她的工作量并不大：测量生命体征，检查房子里药物和医疗用品是否充足，询问病人老症状是否复发，是否出现新症状。赶时间的话，她花5分钟左右就能完成整个流程。但她常常会呆上一个小时，甚至更久。有时候是为了处理复杂的病情，有时候有一些与病情无关的事需要她来做，比如扫地，加热晚餐等，这也是临终护理的特殊之处。不过哪怕无事可做，她也会呆久一些，与病人聊天，坐在病人身旁，测量体征的时候用手轻触病人给予安慰。对于病人来说，她的造访可能是一天中最高兴的事，因为有的病人可能无法下床；对于平日负责照料病人的亲属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这些亲属为了照顾他们可能连着一两天都没法抽身出门，见不到其他的人。这样久了，任何一方甚至双方都可能有些受不了，渴望生活能有哪怕是一点点变化，最好是能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因此，希瑟刻意放慢速度，坐下来陪伴在病人身边，久久不愿离去。

等待死亡的来临是一个漫长而迷茫的过程，带来孤独和痛苦，常常令人丧失尊严，被身体的各种无法预知、不断变化、不断增多的急切需求所蚕食。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了解情况，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的人在身边的话就舒心多了。另一方面，这个过程太漫长了，等死也就变成了一件寻常的事，不过是另一种活法：自己活着，朋友却可能已经死了；自己快死了，孩子们却都很忙，或者还不够忙。这时候，跟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见见面是一件好事，因为她与你的病痛毫无牵连，熟悉你但没有熟到知根知底的程度；想了解你的痛楚，但又不需要你从头描述一遍；来测量你的生命体征但是表现得像是个之前来借过铁锹借过鸡蛋的老熟人。

在过去，临终护理显得与社会风尚格格不入。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家中善终就跟在家中生育一样怪异。年，西斯里·桑德斯(CicelySaunders)在伦敦创办了第一家现代医院。桑德斯是一名医生兼社工。她希望为临终人士提供亲如家人的悉心照料，给予他们宽慰和安抚，而不是一味地延长生命。两年后，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ElisabethKübler-Ross)出版了《论死亡和濒临死亡》(OnDeathandDying)一书，公众由此了解到“优逝”（gooddeath）这一理念。

美医院于年创办。医院都是小型非营利性机构，员工多为志愿者。然而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美国的老年医疗保险制度覆盖了临终关怀服务。目前，医院离医院离世的人数的两倍左右。奇怪的是，尽管医院规模庞大，利润丰厚，医保制度医院里志愿者的工作时间占其员工总工作时间的5%。（希瑟就职的都市犹太人健康中心MJHS是一家非营利性机构。）

医院不仅关怀病人，而且关心家属；不仅致力于缓解病人身体的病痛，而且